拉齐尼的无言战友

——来自拉齐尼•巴依卡烈士家乡的报道(续)

在关于拉齐尼·巴依卡的很多报道里，都能看到他和挚爱的伙伴——白牦牛的故事。

记者第一次“接触”到白牦牛的故事是2018年。那一年，拉齐尼当选全国人大代表赴京参会。当时，记者们挖掘了拉齐尼很多故事，其中白牦牛牺牲的故事情节令人记忆犹新，备受感动。

时隔数年，在拉齐尼牺牲后的采访中，那头白牦牛依然是拉齐尼的亲人和他的战友们回忆的主角。

在拉齐尼的父亲巴依卡·凯力迪别克的记忆中，拉齐尼做的一件事让老人最难忘，而这件事就和白牦牛有关。

“那一年，白牦牛在巡边中负重过度，压断了腰。因为巡逻要继续，拉齐尼不得不放弃受了重伤的白牦牛。当时他哭着给我打电话说了他的决定。我心里虽然痛惜，却为儿子高兴。在关键时刻，他把巡边放在最前，把自己的得失放在最后。”巴依卡说。

和拉齐尼经历了数次巡边的护边员加尼丁·居马江告诉记者：“在巡边中，挨冷受饿、哪怕是受伤，拉齐尼都能忍受，从不叫苦叫累喊疼。但当年，他放弃白牦牛离开时失声痛哭的样子就在我眼前，那是我见过他最伤心的一次。”

刻骨铭心的白牦牛

这头白牦牛和拉齐尼巡边10年，它陪伴拉齐尼经历了巡边路上所有的风险。

2014年秋天，拉齐尼和白牦牛再次踏上了巡逻征程。因为白牦牛有经验且体格强壮，拉齐尼就把全部给养放在了它的身上。

经过几天的跋涉，过了眼前的一条河就到目的地了。可偏偏这个时候，白牦牛站在河中不走了。拉齐尼这才发现，白牦牛的后腿被河底的石缝卡住了，它身上的沉重负担更是加重了挣脱的难度。白牦牛挣扎了一阵后，瘫倒在河里。

拉齐尼赶紧卸下白牦牛身上的负重，可是它依然动弹不得，眼睛里流露出极其痛苦的神情。拉齐尼和几个战士把白牦牛抬到岸边，白牦牛还是无法站立起来。细细检查过大家才发现，因为超负荷，白牦牛的腰断了。

拉齐尼心疼地直掉眼泪。他一直守在白牦牛身边，像照顾病重的亲人一样照顾着它。战士们也心疼地陪伴在拉齐尼身边，不知怎么安慰他。

期间，拉齐尼看到白牦牛想排便，牦牛有个习惯，从来不会卧着大小便，必须站起来。他就含着泪和身边的两个战士把白牦牛抬起来，像给婴儿把尿那样帮助白牦牛。随队的卫生员用尽了所有能用的办法，然而到了巡逻队不得不离开的时候，白牦牛依然在痛苦中挣扎。

拉齐尼面临着痛苦的抉择。因为巡逻队要继续前行，他不得不放弃心爱的白牦牛。他哭着给父亲打了电话，说了他的决定。

临走那天，拉齐尼跪在地上，抱着白牦牛嚎啕大哭。战士们拔了很多草，放在白牦牛面前。离开的时候，白牦牛用依依不舍的眼神望着拉齐尼。拉齐尼流着泪一步一回头……

在之后的一年里，拉齐尼常常幻想白牦牛从五彩的云雾中向他走来。第二年，他们巡逻再次来到留下白牦牛的地方，看到的是白牦牛的一副骨架。

……

有边必有防，有国才有家。拉齐尼常说：“我养的牦牛就是给解放军驼物资的。没有党和国家的好政策，没有解放军守边防，哪有我们今天的好日子呀！”

几十年来，拉齐尼家已经有15头牦牛累死在巡逻路上，9头牦牛摔伤失去了劳动能力，可他们坚持不要任何补偿。

忠诚勇敢的大黄狗

在报道拉齐尼诸多的图片和视频中，细心的人们会发现，拉齐尼巡边时，有一条大黄狗，它就是继白牦牛后，守护在拉齐尼身边的又一个无言的朋友，一条品种优良的牧羊犬——“藏”（音译）。

记者在拉齐尼家的大院里，看到了默默趴在门口，茶不思饭不想的“藏”。

据巴依卡说，“藏”的父亲是一头正宗的藏獒，所以拉齐尼就给这条犬起了个“藏”的名字。“藏”果真长成了一只又帅又酷的威猛“小伙儿”，继承了这个品种犬的优良品质：对主人忠贞不二，是牧羊和看家护院的一把好手。

“藏”爱憎分明，自己人骂它打它，它会顺从地一声不吭；对有敌意的人，它会奋不顾身地扑上去。

“藏”特别听拉齐尼的话，拉齐尼让它做什么它就去做什么，一旦遇到状况，它就是拉齐尼的好帮手、好战友。有一次，拉齐尼带着孩子上山，遇到几只大犬狂吠地向他们扑过来。就在这个紧张时刻，远处的“藏”闻声飞奔过来，摆出一副“决不可侵犯”的架势，开始了一场保卫战。几个回合的较量之后，几只大犬败下阵来，灰溜溜地离开了。

“藏”今年5岁了。这5年，拉齐尼去巡逻，它就跟着去巡逻，晚上看管牦牛。拉齐尼回来后，“藏”的任务就是守羊圈。自从有了“藏”的守护，拉齐尼家的羊圈就再没有被狼群袭击过。

拉齐尼像对家人一样对待“藏”，有好吃的肉、骨头，都会专门给它留出来，然后喂它，和它嬉戏。如果外出，他一定会向家人嘱咐照顾好“藏”。

拉齐尼的女儿都尔汗·拉齐尼回忆，“爸爸牺牲的那一天，‘藏’在山上表现得特别焦躁不安，一遍遍跑向爸爸回家时出现的地方望着……”

拉齐尼牺牲后，“藏”总是默默地趴在门口，像是在等待主人回来。到了夜里，它还会发出“呜呜”的哀鸣声。

拉齐尼下葬后的几天里，每天早上家人都会到坟地去看望他。每次“藏”都跟着，它似乎知道拉齐尼就埋在地下，眼睛里流着泪，不停地围着坟冢一圈圈地跑。